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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木屐苗
绿鸭蛋的炸裂,把火坑中燃烧的柴火炸灭,熊熊的火苗消失不见了。在“火塘”四边的长条青石上,亮着的八盏香油灯也熄了,只见灯架那白亮亮的银光,在电灯光下闪烁。烟雾、火烟灰弥罩在火坑上方,火塘四周飞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火子…
鸭蛋的爆炸刚响,便引起李清江一系列的条件性反应,一个漂亮的卧倒,瞬间趴在火塘边…
苗阿妈从四十来岁起,就给远乡近寨的婴幼儿烧蛋,收吓,赎魂,屈指数来,也将有二十来年了,烧蛋赎魂之事,少说也有千万件,可从来未发生如今晚,在眼前类似的严重现象。苗阿妈惊奇不己,不知如何应对。只得扭过头来,用期盼的目光,眼巴巴望着苗阿爸。
坐在木椅上的苗阿爸,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。他冷冷的笑一声,好似在问,还有什么招数？使出来呀？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！
苗阿爸一边冷漠地睁着烟灰弥漫的火坑,一边慢慢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葫芦,接着又从头上取出一匹锦鸡尾羽毛,打开葫芦盖,用锦鸡尾毛插入葫芦内,再把湿湿的锦鸡尾毛从葫芦里抽出,将沾满葫芦中液体洒向火坑上空,在锦鸡尾毛不断摇甩中,火坑上空的灰烟与摇甩的水雾,在一霎间,全都消失散尽。
苗阿爸威严地说道：“把灯点上,让我好好的看看,如此厉害,到底是从何方来的妖孽？”
准备去想去清扫火塘四周火灰的苗阿妈,打掉了去拿掃把扫地的念头,将香油灯点亮,将熄灭的香纸点然…
苗阿爸等香油灯点一亮,左手一伸,迅速从炙焱焱的柴火灰中捞出鸭蛋。刚才还埋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下面、炙灰之中的绿鸭蛋,除了被线绑住的蛋腰到蛋底部这一大半存在外,从蛋腰未绑线处到蛋顶部位,全都爆炸飞走。而且是像被刀切走一样的消失了,画有鬼脸的蛋皮,蛋黄,蛋白全都被炸成粉末。
苗阿爸解开缠绕在绿鸭蛋腰上的棉线,并将解下来的棉线捆在李清江的左手腕上。
苗阿爸仔细地剥开绿鸭皮,又取出了蛋黄,认认真真地看、分析蛋白的形状、图案及卦象，然后将绿鸭蛋的蛋黄、蛋白给李清江吃。
“啊！是木屐苗？不可能！怎么世间还有木屐苗存在？”苗阿爸又惊喜,又害怕道。说完,苗阿爸把右手的食指放入自己的口里,食指在嘴中沾了口水后,又迅速去擦了火坑里那黑铁撑架,当食指接触到被柴火烧红后刚变黑的铁撑架时,冒起了一股白烟。苗阿爸用擦黑铁撑架的食指,放在李清江额头上,用苗语念上几句咒语,并在额头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黑画符。
苗阿爸沉思了一下,对李清江问道：“这一段时间来,你是否白天没精打采,夜间又半梦半醒的睡不着？”
李清江很惊讶地问道：“说得好，对呀！苗叔,您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？苗叔,不瞒您老人家,我还发生有更严重的症状！这段时间来,一到夜晚,每当睡了之后,我就在不知不觉中,如幽灵般爬起来到处游窜,像疯了一样边唱边跳,又笑又哭。直到鸡鸣后,才无声无息地回宿舍安睡。现在的我已成了,白天为人,夜里是鬼的阴阳人了。”
苗阿爸叹道：“小李,你这种症状,不是人们常说的‘梦游症’,你已经中木屐苗的‘阴阳巫术’。‘阴阳巫术’存在于古老古代时,是古代的木屐苗很盛行的巫术。当时的苗民们常常请‘木屐苗阴阳巫师’来为他们祈福、除灵。直到如今,在红绣苗的一些祖传留下来的苗绣花衣里,还能找到关于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的绣品。‘木屐苗阴阳巫术其实是’我国古代朴素的辨证唯物的哲学思想。‘木屐苗阴阳巫师’认为在广阔的宇宙之间,无论任何事物都具有既对立又统一的阴阳两个方面，这两个方面时常都在不停地运动和相互作用的。它们的这种互相运动和相互作用，是天地间万事万物,生化不息,运动变化的全部根源…可是,苗民们最早时,盛行、用上的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这种‘生化不息’的巫术知识却消失了,与垄断它的木屐苗一起消失。”
“世间,真的还有木屐苗存在吗？难道‘银绣册’所记载的那一支系严谨与精细的、常为远古苗人所称道的、但最后又积恶变成魔、为远古世人所垢言的木屐苗,是千真万确…”苗阿爸实在是不敢往下想了。
看到苗阿爸一惊一乍的样子,苗阿妈知道,苗阿爸是遇到他自己感性趣的新问题了。她忙问苗阿爸道：“苗阿爸！木屐苗是谁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？”
在苗阿妈强烈的求知欲下,被感染了的苗阿爸答道：“木屐苗不是一个人的名字,也不是一个人。它是一个民族,它是我们苗族大家庭中一个已经被大家开除了的成员,是我们原来苗族大家族里其中的一个支系苗…”
苗阿妈又问道：“不会的吗？这可能又是你编造来骗我玩开心的！我从小就在苗寨生活,到如今,应该算已有五六十年生活经历的苗人了,如果真的是事实,我是不可能不知道？”
苗阿爸得意地对苗阿妈道：“这就是我比大家高明的过人之处！不要说你苗阿妈,在这件事情的问题上,不知这事情的人可就多了,不仅是你不知道,全中国的生活着苗族人都不知道,包括生活在东南亚的、西方国家的、美国的、还是全世界的苗人们都不知道！”
苗阿妈不相信道：“编吧,你就继续编造骗我吧！反正为了我高兴,这一辈子你是经常在诓我,现在,你再诓骗我一次我也是无所谓的。反正我是不相信,你说,全天下的苗人都不知道,你又从那里得知这般清楚？”
“这是天机,天机是不可泄露！我又怎能乱给你们吐露？”苗阿爸笑了笑对苗阿妈说着,接倒跟起,苗阿爸又说：“不过,今晚,我也要验证,古书‘银绣册’上记载真伪,看一看,真的是不是还再有木屐苗在生存和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是否还在流传。同时也让你苗阿妈见证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的奇迹,还我苗阿爸不是骗子的清白。苗阿妈！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有很好多种,你想见证 它们那一种,‘狂魂’、‘狗神’、‘ 游浮魂’、‘狗鬼’、‘地缚魂’…”
苗阿妈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苗阿爸,想了又想,最后下定决心说道：“苗阿爸,你不许骗人！那我现在就要求见证‘狗鬼’吧！‘狗鬼’简单点,免得你生气。”
“见证‘狗鬼’也行,毕竟‘木屐苗’和‘木屐苗阴阳巫术’只是上千万年来的一个传说,我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,心中根本没有底。”苗阿爸慢慢地说,等一会儿,静静地思考的苗阿爸轻轻对苗阿妈道：“取巫服。”
说完后,苗阿爸与苗阿妈都站起身来,苗阿妈跟着苗阿爸走出了火房。
李清江很匪夷所思,他心道：“不是说苗巫没有专门的巫服,只有驱鬼剑和铜铃…苗阿爸与苗阿妈到底还去哪里？”
苗阿爸与苗阿妈回来了,他俩从里间屋抬来个镶银的水牛皮箱子,苗阿妈从皮箱里取出一个全银子铸造的水牛角帽,一件上面缀满银薄片的铠甲,给苗阿爸穿了。
穿戴这套古老的银铠银甲,坐在四脚板凳上的苗阿爸,像牛魔王一样,坐骑辟水金睛兽，武艺高强，神通广大，英姿勃勃。他右手从水牛皮箱子拿出一把驱鬼剑,只见这把驱鬼剑刃如秋霜,寒光闪闪。
苗阿爸右手握驱鬼剑时,当右手从水牛皮箱子拿寒光闪闪的驱鬼剑一瞬间,整个人的气势陡然爆发开来,随后,苗阿爸用苗阿妈与李清江眼花缭乱,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,迅速地画了一通,布了一个剑阵。
苗阿爸这龙飞凤舞般驱鬼剑,叫苗阿妈与李清江觉得舞动动着十分复杂,真不知是玩什么剑法套路,画的是什么图案。
在苗阿爸布剑阵时,苗阿爸的嘴在不停地动,左手的铜铃骤响,语调怪音,不是发自喉咙,却是发自肚腹。最后苗阿爸大吼一声：“呸！”
忽然,苗阿妈感觉到,不知是什么东西弹了出来,好像那弹出的声音就在李清江胸前,这种感觉是十分的虚幻。
苗阿爸大声喊道：“小李,你脖子是不是戴有一只‘狗鬼’？”
李清江答道：“没有！我脖戴的各是一根银项链狗仔坠！根本不是什么‘狗鬼’！”
李清江话没说完,胸口上的狗仔坠由里弹出到衣外悬挂着。
须臾间,紧接着整个火房变成非常诡异,给人一种玄之又玄,自成一方天地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