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热闹的选举会场

苗客至臻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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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九

    正当,云盘坡村的李主任对主席台上的张秘书高声嚷叫时,李清江胸前背着一块大白围腰,肩上搭起一张白脸帕,挑着一担滚烫的茶水,笑吟吟的进入会场。

    会议场上的代表们看见李清江挑着茶水进来,大家的眼光全都盯着他,似乎都在想:张秘书不是说,李清江被辞退下岗了吗?怎么,他现在都还在乡里面搞工作…

    李清江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,顿时脸都红到耳朵根。他还天真地认为是,自己担茶水来晚了,才引起代表们盯着他看的反常感。他一边把挑来的茶水,停放在有温水瓶的会议室角;一边对代表们微笑道:“向代表们学习!我担茶水给代表们来晚了,对不起代表们!向代表们致敬!”

    台下的代表座位上,农村代表们在议论纷纷。代表甲:“肯定是他下岗了,要不他怎么去搞服务生?他是好、是丑也是个乡武部长,要是不被辞退,本该属于乡人大会议列席人员的他,理应坐在我们代表席位置左右两边区域的列席座位上开会。”

    代表乙:“不可能是被下岗!他是个聘请来的,和正式工作人员有本质差别的,除了工资只领到别人的一半外,还要被别人的歧视和乱指派。你说每次我们村干部来乡里开会时,他那次不是打印、发放材料,就是给大家端茶倒水等各种勤杂活路,从来没有像正式工作人员那样,能好好得坐下开过一次会。”

    代表甲:“他们开始闹起来了,我俩个该怎么办?要是继续在这开会,那我们的良心又过意不去,要是去了,这两天来,每天十块钱的误工补贴,来回开会的车船费报销就得不到了!”

    代表乙:“大伙真的要去,我俩不可能单单留着。再说,我俩都把李部长的名字填写在选票上的,我俩说过话做过的事,总不能说反悔就反悔,难道我们自己各拿屎瓢来打自己的嘴巴?如果现在,我们为了点补贴费和报销费,又要去选一个我们大家都不熟悉的,从县里来的秘书?以后我俩那还有脸见人。那几十块钱的补贴报销费,依我看算了吧。钱这东西是人去挣的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。有多就用多点,有少就少用点,不要太去较真…”

    李清江放下担子,准各给保温瓶上茶水时,才发现,云盘坡村的李村长(主任)不是在发言,而是在与主席台上的张秘书争论,说气话。

    李清江忙走过去,到代表位置的桌子边宽敞过道上,劝坐在挨过道边的李村长(主任)道:“李村长!现在是开会时间,好好听领导发言。你是怎么搞的和上级领导顶起牛来了,我看你平时从来不是这样的一个人…”

    云盘坡村的李村长回过头,对李清江道:“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路见不平旁人踩。我是个共产党员,我有发言权!我就是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权利!我就不相信,让我发言了,天就会塌下来!”

    洗马河村的村文书对李清江说道:“李部长,你不知道!李村长是因为你的事与他们争议的,刚才我们选上你当我们的乡长了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听完,李清江便向着代表们左看右看,满脸迷惘之色。李清江最后转过身来,望了主席台上一眼。主席台上除了人大秘书和记票、唱票的一般工作人员外,人大主席、人大副主席、乡里的主要领导、坐在主席台两侧列席会议的县里下来搞选举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,他们的座位是空空的。李清江很清楚:人大张秘书自持是城市人、大学本科文凭,经常嘲笑、欺负、蔑视、戏弄李清江等没文凭的、乡下来的聘用干部。但李清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。他昂着头呆呆出神,喃喃的道:“我一个从乡下来的‘农业人口’、没文凭的高中生、‘半脱产’的聘用干部被选为乡人民政府的乡长?李清江万万没这么大的可能。不,不,不!”

    洗马河村主任痛苦地嚷道:“我的李部长大人!你还不什么呀?人家张秘书三天前都把你开除下岗了。”

    李清江摸了摸自己项上戴着的、被扣好的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银蝴蝶神锁,想到苗鲁卓来说的话,银蝴蝶神锁一定会保佑佩戴它的人逢凶化吉,遇难呈祥。于是他对洗马河村主任问道:“啥?我被开除了?怎么可能呀?还是三天以前的事?那么组织上早就给我作思想工作了,还会让我上班这样久?”

    李清江嘴上虽说了以上这班话,可他说出来的声音却变了,变成很不自然了。他晓得苗鲁卓来说的话,那是真心为李清江好,是对李清江的祝福!要是真的靠银蝴蝶神锁来保佑自己是不可能的,那只是个天大的笑话,最多是给自己心里上的安慰罢了。想到了现实,李清江觉得,刘主任的话就如一颗定时炸弹在他头上爆炸一样,脑壳在轰轰的响。

    李清江听到刘主任的话怎能不晕头?在洗马河村当坐村干部一年来,他知道洗马河村刘主任的性格,他是个说一不二,从来不乱开玩笑、爱骗人的人。

    听到自己被开除的消息后,过了一会儿,李清江的头都还在轰轰的响,他慢慢扭过脸,也不说话,眼睛直盯着洗马河村的刘主任和文书,好像看着两个陌生人。他俩则好像自己犯了错误,不敢说第二遍,也找不到什么劝慰的话,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。

    渐渐地李清江两眼发愣,站立不稳,沉默了很久,才喃喃自语道: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你们凭啥开除我?而且已经开除了三天都不通知我一声,你们大家都知道,独有我一个人不知道。从参加工作以来,我兢兢业业地工作,除了做完自己本职工作后帮别人做,别人下班我还在加班,别人在办公室我下乡,想办法去,急老百姓之所急、想老百姓之所想,风里来、雨里去,认认真真的工作却想不到,换来的却是被开除。”说完,李清江湿润的眼窝含着的泪,如线般往下落。

    云盘坡村的李村主任看见李清江两眼发愣,自言自语的傻疯样子,已伤心得快要吐血的他,再也忍不住了。他站了起来,走出座位。他朝着李清江高声吼道:“清江侄子,走!咱们回家去!人家没要我们就算了。命中有时终归有,命中无时莫强求。还念七念八的,有什么用啊!那要我们握柴刀口,人家握柴刀把。”

    洗马河村主任也站了起来,他拉着坐在他身边的洗马河村文书道:“走啊,没有意思了,你还坐着搞那样?是不是,还想贪那几十元钱的误工费和车船费,来出卖良心是不是?都四点过钟了,再晚一个把小时,我俩个要摸黑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洗马河村文书站起身来叫道:“太伤自尊心了,走!”

    农村代表们群起响应道:“走!”瞬间,会场上出现一片混乱,胡吵闹,乱叫骂。拍打着桌子和板凳,把发下来的会议日程表和会议记录本乱撕乱扔到地上。这些从各个村来的男女人大代表们议论纷纷,吵吵闹闹的离开了会场。

    洗马河村的刘村长对着伤心失望,可怜兮兮的李清江喊道:“李部长!走啊,好好的跟你们村的村长一路回家去!被开除就开除吧,等别人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!还呆在这叫人伤心的地方有哪子用?走,我们帮你收拾东西去。人家鸡是鸡伴,我们鸭是鸭伴。回家帮老父亲种田去!”

    喊完,便走过来,与云盘坡村的李村长一起,边拉着呆若木鸡的李清江出来,边唱着山歌道:“在它的/管它成龙是成虾/变虾转回溪沟混/成龙再往海中潜/……”

    农村的人大代表都走了,会场里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机关,企、事业单位和个体工商的人大代表。此刻,一直在主席台右侧的休息室内进行讨论的领导们出来了。他们对代表们都走了百分之八十,乱成一锅粥的会场惊诧不已。他们真搞不懂,到底是发生那样一回事。

    人大主席对着麦克风说道:“在外面的各位代表们,请大家进来开会了!准备开会了…”人大主席的话还没说完,会场外便响起了“噼里叭啦”的鞭炮声。鞭炮声那巨烈的响声,把人大主席话声掩盖得一句都听不到。

    会场外,热闹非凡。“鸭王”的管家拿着一大把红包,他正在,边依次给走出会场的农村人大代表们发红包,边说道:“没有别的意思!红包内有一百元钱,这是我家老板发给大家该得的误工费和车船费,请笑纳!托大家的福!请大家不要回家,一定要赏光,前来参加我家少爷今晚的高升宴!晚上住宿,老板安排大家住在老板家新开办的‘东方樱花大酒店’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