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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妄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。
他进卧室时，就看到床上的女人起了身。
她脸色苍白如纸，下巴尖了，以前圆润的脸也削减了不少，一双大眼睛在这张小脸上尤其打眼。
她的眼神空洞，看着不知明的某个点。
和他视线相对的一瞬间，她眼中闪过莫明的情绪，快得让他抓不住。
一时间，两人相顾无言，室内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。
沈妄言自觉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事，更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。
但在此时此刻，他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弥补对她所做的种种。
沈妄言缓步走到床前，在床沿坐下。
犹豫片刻，他低声道：“是我没有照顾好你。烟雨，对不起……”
他这辈子就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三个字。本以为难以启齿，但说出来之后，反而轻松了许多，这是他欠她的。
柳非烟不解沈妄言为什么突然间会说对不起。
她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。后来大概是药物发作，她的意识混乱，但隐约也有一些印象，她和沈妄言又发生了关系。
见她沉默不语，沈妄言又道：“我找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问过了，你和林落注册非你本意……”
“错了，是我心甘情愿跟他注册。你也知道，我是戏子，很会演戏。我料到你事后会调查这事，为了能唬弄你，所以我在民政局也演了一场戏。”柳非烟打断沈妄言的话。
沈妄言嫌她不真诚，现在，她愿意对他坦诚一些。
沈妄言就这样被柳非烟噎了一回。
本来是有些恼怒，但转念一想，这是他们之间的进步。
以前她总爱撒谎，总是对他演戏，现在她愿意说实话，这是很好的进展。
柳非烟以为沈妄言会生气，结果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：“那证明你演技好，把我也唬弄过去了。刚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言之凿凿，说你是被林落逼迫的，你看你演技精湛，把所有人都骗过去，包括我和文泽。我们这些老江湖，都不是你一个女人的对手。”
柳非烟不习惯面对这样的沈妄言。
她宁愿像以前一样，和他争锋相对，最好来个鱼死网破。
什么时候沈妄言变得这么大度了？
无论如何，她都知道和沈妄言之间已经清算，如今他们互不相欠。
“我说我是自愿嫁给林落！”柳非烟沉声又道。
沈妄言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。他告诉自己，这个女人不过是想和他彻底撕破脸，故意在激怒他。
她幼稚，他不能跟她一样。
“你一向倔强，很有原则，不大可能自愿嫁给林落这样的花花公子。如果你自愿嫁他，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，我相信你。”沈妄言深深看一眼柳非烟，柔声又道：“你一定饿了，我去把早餐送上来，你先洗漱。”
柳非烟怔忡地看着沈妄言出了卧室，然后下床洗漱。
昨晚纵浴过度，她看到自己一身暧昧痕迹，再加上身体虚软无力，就知道昨晚战况激烈。
难道是因为沈妄言昨晚跟她滚了床单，又再对她的身体产生兴趣吗？
或者说，这是沈妄言玩的新把戏。有钱人不是最爱玩那一套擒心的暧昧游戏，某位有钱公子哥儿得到了猎物的身和心，再狠狠抛弃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。
昨晚她和沈妄言那样放纵，她最怕怀上孩子……
洗漱后，她埋头吃了早餐。吃完早餐后，她自动出了卧室，打算老老实实回杂物房待着，这样她才能静心思考。
沈妄言刚开始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下楼，所以没有拦她。
在看清楚她所去往的方向时，他的心微微一紧，说不清的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。
她到底还是对他失望了吧。
他上前一步，拦住她的去路，失神地看着她。
“怎么了？”柳非烟警惕地后退一步，就怕他突然间再对她出手。
沈妄言眸色复杂地看着她，她嗫嚅道：“我回杂物房。”
沈妄言没说话，直接把她打横抱起，徐声勾唇：“你现在身体虚弱，需要好好静养，以免落下病根。”
柳非烟看着沈妄言胸前的衬衣钮扣，没有作答。
沈妄言看她发呆，轻咳一声，又道：“你生病的那两天，我也病了，急性肺炎，当时发高烧，病情反复，昏迷不醒。那两天所有人都在为我忙碌，才没顾得上你。”
这个女人大概以为他是在故意折磨她，这一点误会他必需澄清。
柳非烟诧异地看向沈妄言。难怪他近几天的脸色那么差，此刻的脸色也是白中发青，脸容也有些清减。
她大概猜到沈妄言并非故意折磨她，却没想到，原来他也病了。
“虽然事出有因，但让你受苦遭罪是不争的事实，而罪魁祸首是我。夏烟雨，我不是一个体贴的男人，性格也很强势。我曾经觉得，自己已经足够强大，任何人对我俯首称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。但其实，我也有掌控不了的人和事，所以在知道你突然间和林落注册的时候，才会恼羞成怒！”
沈妄言的吻轻轻落在柳非烟光洁的额头：“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照顾你，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。”
柳非烟差点就迷失在沈妄言温柔缱绻的眸光里，当然，也只是差一点而已。
这个男人他这一刻可以对她很好，下一刻又能把她往死里整，她是真的怕了。
如果说她被饿了一天两夜的事不是他故意为之，那他对她下药折磨她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她不会迷上这样的镜花水月。
她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，不会做遥不可及的美梦。
“我结婚了。”柳非烟回避了沈妄言的眸光，低声提醒。
“没关系，你可以离婚……”
“我不想跟林落离婚。”柳非烟打断沈妄言的话，不信他能容忍这一点。
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要一个结了婚的女人，这等于是第三者，为世俗所不能容忍。
更何况，沈妄言还是那么傲骄的一个男人，他也说过最痛恨第三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