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 阿公丧礼

南柯十年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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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十三天,德叔收到一份讣告,说是阿妹的外公过世。

    我这才知道,阿妹居然还有个外公。

    阿妹的外公祖籍汕头,二十岁偷渡去香港,辗转六十几年,积累了一大票财富,以八十岁高龄荣归故里,出资修建学校,医院,在当地享有一定的声誉。

    按说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德叔应该混的不错,也不知他哪里出问题,老丈人看他不顺眼,最开始就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,婚后更是说出永生不和女儿来往的话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致使一个父亲如此心狠,只听小妹讲,阿妈死的时候外公嚎啕大哭,几度晕倒。

    德叔带着她们从香港跑回东莞,据说也是为了躲避外公。

    后来外公回来,听说想和德叔重修于好,但德叔不领情,似乎两人互相责怪对方,将阿妹母亲的死归咎于对方头上。

    具体原因只能问德叔,小辈们哪里知道,但看德叔苦闷的表情,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。

    按说我和阿妹未完婚,他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,但德叔盛情相邀,也正好去汕头游玩,顺便散散心情。

    为了此次去见外公最后遗容,德叔可是下了血本,连夜带我过深圳,让人量体裁衣,做了两套西装。连带皮鞋领带衬衫,平均行头花费五万不止。sriq

    这些钱花的我心惊肉跳,心说还不如将这些钱给我,回黄龙老家盖栋两层小洋楼。

    等回去才发现,阿妹带着小妹也进行一番血拼,两姊妹脖子上各自有白金钻石项链,手腕上则是白金镶钻手环,衣服更是国际名牌,说的数目名字我都晕,只呆呆看着那只价值八万限量版lv挎包呢喃不止。

    “这尼玛一家子是不打算过了?”

    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,小妹对我解释道:“其他时候我们的日子都可以简单,唯独去见舅舅时候必须隆重。”

    我一阵惊愕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和我妈妈有关。”小妹如此道,却不再多言。

    我想了想,这是跟舅舅家赌气吧。

    但即便赌气,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东西,几乎花光了这几个月的所有积蓄,我春节过年还想开着广本回老家呢,驾驶证都考好了。

    尽管我内心对他们父女如此奢侈浪费的行为非常不满,但毕竟是人家的钱,想怎么花我说了不算,因此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,心说等过完春节,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,不能老是靠着他们给钱花,被人笑做吃软饭。

    尤其近来,德叔天天跟着阿荣水哥去喝酒,打牌,玩妹仔,他们家也没人说什么。我偶尔跟马飞阿财去玩玩回来就盘问不止,又说年轻人应该多吃苦,等事业有成才好享福。

    德叔说得好呀,你现在好好努力,等将来我死之后,这些钱还不都是你的?

    但我看德叔的架势,似乎是想赶在临死之前把钱都花光。

    当然这些怨言也只是在心里想,偶尔跟马飞发发牢骚,在阿妹面前却是只字未提。

    有时实在气不过,就把阿妹拉来狠狠的做,一解我心头之恨。

    可怕的是,阿妹最近似乎在故意找茬,甚至一天找好几个,吓得我都不敢轻易生气了。

    所谓做戏做全套,德叔置办了行头不算还给我们准备了饰品,跑去深圳某购物商场买了两只劳力士,原价十二万,被德叔砍到三千人民币成交。

    德叔讲:“手表不要故意露出来,要藏在袖口下半遮半掩,只要不是凑近眼前看,是分不出真假的。”

    我惊道:“明知是假的也卖这么贵?”

    德叔答,“假的也分档次的,人家这做工都赶得上真的九成功力,三千块不亏。”

    我心想,为了面子,德叔这次是真的拼了。幸好家里是没钱,不然德叔肯定会买真的。

    同时又奇怪,手表能买假的,西装就不能买假的吗?

    德叔解释道:“完全不同,西装必须是量体定做,还必须是做工考究的老师傅才行,西服不论真假,只论好坏,稍微差点的真西服给人的感觉也会不同,你看看你现在的样,像不像电影明星?”

    我便对着街边的窗户照了照,不由得吓了一大跳,心说我什么时候居然会有古天乐的气质。

    自街边走过,总有擦肩而过的美女频频回头,用桑拿技师看客人的眼神看我。

    回到家里阿妹看着我眼神也直了,破天荒地我看见她嘴角微弯,有点微笑的意思。

    俗话讲,人靠衣装马靠鞍,光有衣服还不够,我们需要一辆车。

    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,世界名车不光是宝马奔驰奥迪,还有许多车的身价是凌驾于三者之上。

    我们租了一辆宾利,又在车行请了一位司机。

    德叔嫌我刚考的驾照,随便剐蹭一下我们都赔不起。

    看着车行里各种高档车,我得出结论,凡是b字开头的,基本都是好车。

    话音刚落,小妹就来了一句:byd。

    等到了汕头,我才知道德叔一家为何这么拼,那从香港回来的舅舅一家,各个都是带了有色眼镜看人,尤其是几个小辈,阿妹的表姐表妹之流,见面就要问对方身上的首饰多少钱,包包多少钱,做什么生意之类。

    舅父见了德叔也是一样,最近生意如何,有没有做股票。

    在印象中,大家见面不是应该先说节哀顺变吗?

    总体而言态度还算客气,毕竟我们是开着宾利回来的。

    唯独舅母说一句话让姐妹两个伤心落泪,她说:“若小妹此时还活着,看着你们一家其乐融融,那该多好。”

    我看到,德叔听到这句话,眼眶也红了。

    因我还未和阿妹完婚,因此不做全孝,但该磕的头还是不能少,我都听从德叔所言,行三叩九拜大礼。

    而舅父对我的唯一评价也只有三个字:正靓仔!

    倒是那几个表姐表妹,喜欢围着我问来问去,对此我都是以啊,恩,哦来回答,以示高冷。

    最主要是她们讲话粤语夹杂着英文,我听不大懂。

    再后来我干脆躲去角落,看他们迎送来往宾客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,也或许是这世界太小,正午十一点,大道上驶过一辆黑色轿车,远远地舅父脸上就堆满了笑,走出去村口迎接,一同去的,还有镇上领导,教育部门领导,卫生部门领导等。

    小妹解释道:“阿公生前做了许多善事,学校,医院,老人福利院,均有涉猎。他还入股了一个公益基金,现在来的,应该是公益基金联合会的会长。”

    小妹说,那个基金在香港很有名气,刘德华古天乐等人都有参股,比较有公信力。

    随着黑色轿车的逐渐接近,车头上的黄金女神在阳光照射下耀耀生辉,几个表姐表妹都用夸张的语调感叹,眼睛也被吸引,丝毫不见方才的矜持稳重,其神态和酒店门口的迎宾相差无二。

    我在后面不满地哼一声,“有什么了不起?”

    小妹轻拉我衣袖道:“劳斯莱斯,很贵的。”

    我答:“贵?贵他也不会飞。”

    有意思的是,车子停下时,那女神就缩进车前面的洞里去,让我好生失望。

    原本打算等没人时去研究那车标,听说是纯金的。

    仿佛是看出我的心思,阿妹对我轻轻摇头,指了指我的手表。

    我就明白了,车标是镀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