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提亲

沐沰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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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岳霆回来后,赶忙找到沐易,要他找父母去茹伊家上门提亲。

    沐易虽对茹伊念念不忘,可也没想到要娶她为妻。他原先打算跟父亲一样,等金榜题名后再做娶妻的打算。可经岳霆一提醒,感觉确实是个好办法。

    可他不过十四岁,正是读书的年纪,沐老爷子对他期望又高,贸然提出想娶亲,不被老爷子打死才怪。故而他虽然几次都与张口,可最终还是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巧在沐天扬看沐易日渐消瘦,心里也是着急。他以为是沐易不懂得照顾自己,在书院劳累所致。便跟云氏商量,想为沐易寻一门亲事,也好有人能在书院照顾他。云氏自是大为赞同。

    大夏朝风俗,十二岁便可婚配,一些王公贵族,十二岁便给孩子订上了亲事,乡下则更早。沐易已年满十四,也该是结亲的时候了。沐天扬一心求学,四十岁才与云氏结亲,心中早为蹉跎岁月后悔不已,这才着急为沐易提亲。

    这天晚饭,沐天扬试着对沐易说:“易儿,我和你娘亲有心为你寻一门亲事,不知你意下如何。”

    沐易闻此,先是一怔,之后狂喜的拼命点头。

    沐天扬诧异道:“我还道你整日读书,没有这心思。那我明日就去找县太爷,为你寻一家好女子。”

    沐易忙道:“父亲大人,此事不必劳烦知县老爷,隔壁兰溪村的茹伊姑娘就不错,只劳父亲前去提亲便可。”

    沐天扬和云氏顿时就楞了。云氏笑骂道:“原来我家易儿早就看上别家女子了,怪不得这些天魂不守舍的,我说就不像以前苦读之时的样子,你爹还偏不信。”

    沐天扬低声道:“那女子家境如何。”

    沐易赶紧说:“她家中仅有个母亲,家境贫寒,想必父亲前去,定无问题。”

    沐天扬闻言怒道:“胡闹,你日后若能金榜题名,也少不了得找个靠山。待我明日找谭知县为你寻一大户人家,今后中了举,也好有人举荐。否则跟为父一样,中举了连个书院先生都当不得。”

    沐易最怕父亲责骂,只得闭口不语,心中却很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隔了几天,沐天扬就让沐易跟书院告了假。原来知县谭老爷与沐天扬引为知己,对他的事情很是上心。又恰巧灵州太守的小女儿也正好十六岁,正当婚配之年,且太守老爷发话不论贫贱,只论学识。

    那谭知县写了帖子,引沐天扬父子前去试上一试。沐天扬喜不自胜,告了假便带着沐易前往灵州府去了。

    到了灵州后,不料灵州太守所说的不论贫贱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。那管家接过帖子,便婉言谢绝了父子俩,连太守一面都没见到。沐天扬气愤不已,沐易反而觉得正常,毕竟一州太守,岂会真的将女儿嫁于一个平头百姓。沐老爷子自己都不想儿子娶个农妇之女,太守大人更不会如此了。不过这些话他是不好跟父亲讲的。

    沐天扬回到安川,也不好意思一直求县太爷帮忙,就请了个媒婆,带着沐易去一些家中有待嫁女子的名门大户求亲,可沐易原本就不算潇洒风流,近日来又形销骨立,他自己更是不给别人好脸色,自然没一家看得上的。沐天扬为此不住生闷气。

    云氏见此啐道:“谁让你贪慕虚荣,去找那些有钱人家。当初我要是听父兄的话,就不嫁于你了。易儿既有相好姑娘,你不去提亲,却带着他到处攀龙附凤,该的你四处碰壁。”

    沐天扬苦笑道:“娘子教训的是,我也是老糊涂了,封侯拜相靠的还是自己,我尽想着这些无用之事。当了这些年学正,也跟着这些官吏一样庸俗了,今后该引以为戒才是。”

    嗟叹半晌,沐天扬许诺第二天就带沐易去云溪求亲,喜得沐易一夜未合眼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,沐天扬便请了媒婆、引了沐易去云溪村,问清门户后就朝茹家走去。

    茹伊家在村边上,显然是后迁来的。院子不大,但收拾得极为整洁,院中也不像一般的农家般种菜养鸡,反而种了些牡丹芍药类的花卉。甫一进院,一股淡雅的香气透人心脾。

    花丛间,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正在给牡丹裁枝剪叶,猛见有客人到来,便向后退了几步,将手中的剪刀轻放到花池边上,姿势颇为优雅。随后快走几步,在沐老爷子身前到了个万福:“不知几位贵客有何贵干,妾身这厢有礼了。”

    沐天扬大感诧异,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姑竟如此得体。细眼瞧去,见这妇人年纪看不去不大,姿色甚佳,虽然是没施粉黛,可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。

    忙施一礼,沐天扬道明了来意。妇人眉头轻皱,瞧了沐易一眼,转身将三人迎进了大堂。

    乡下的房屋极是简陋,一屋三间,中间是大堂,两边便是两个卧室。茹伊家的屋子跟别家没什么不同,只是整洁的有些过了,地上还铺了青石,墙上也没挂农具,桌上插着一把茉莉花,一看就不是普通农家。

    茹伊母亲待三人落座,不等媒人开口就开门见山:“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,只是今日只能让各位白跑一趟。妾身夫君去世前有言在先,小女若没金榜题名,不得出嫁。妾身不敢有违先夫之言,还请诸位见谅。”

    那媒婆见对方拒绝,也不在意。干他们这行的遇到闭门羹并不鲜见。只是笑了笑,操起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道:“夫人此话差矣,茹伊姑娘今年已经一十有五,正是待嫁之年。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尚不敢说能上金榜,何况一贫家女子。若是等到她金榜题名,可就耽误令爱的大好年华了啊。”

    茹伊母亲只是轻轻摇头,颇为优雅:“不瞒各位。妾身夫君身前也是一方商贾,家中资财颇多。只因路遇劫匪,才人财两失。夫君生前对小女期望甚高,妾身也只能按照亡夫心愿悉心教导女儿,免得百年后在底下无颜再相见。”说罢,眼中涌出两行清泪。

    沐天扬是读书人,面子本来就薄,又听对方言真意切,确有为难之处,便不再勉强,安慰了茹伊母亲几句便带着沐易告辞而去。

    去乡下求亲都被拒绝,沐天扬也有些心灰意冷,他原本也是一时脑热要为沐易娶亲,处处碰壁后也渐渐熄了这心思,只是劝他先好好养好身体,过一年半载再说。

    沐易将提亲之事告于岳霆,岳霆也只叹俩人没有缘分,劝他放弃得了,不如跟他多去听听小曲转移下注意力,哪怕去听听兵书也好。可沐易却实在没有这心情,到哪都是魂不守舍的。

    岳霆没办法,就出了个馊主意,要沐易去青楼见识见识女人,估计回来就没啥事了。可俩人毕竟是读书人,脸皮薄,在县城的怡红院门前徘徊了许久,也不敢进去。等那楼里的姑娘一招手,二人就如同惊弓之鸟,落荒而逃了。

    这一日,沐易坐在书院湖边发呆,突感头部剧痛,一枚石子落在跟前。回头一望,只见几名少女正对着他掩面偷笑。

    沐易站起怒道:“我在此闲坐,又惹得你们什么了,引你们用石子砸我。”

    为首的一名黄衫少女啐道: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就你这样的还敢来我家提亲,真不怕笑掉大牙。”

    原来沐天扬带他去提亲,之中就有这个县丞之女。这些妙龄女子自是看重相貌,对沐易这瘦猴样不屑一顾。今日与几位同学路过湖边,见他一人独坐,就忍不住对他小看一番。

    沐易气道:“你莫小看于我,等我日后金榜题名,怕是你等都巴结不得。”

    那黄衫女子格格直笑:“你要真能金榜题名,到时候我给你做丫鬟女奴都行,就看你没这份本事。”

    沐易这时又想起自己真不是文科这块料,不免心中烦躁,不愿与这几名女子纠缠,转身就走。却怎料那几名女子竟然跟着他数落不止,直说的沐易心灰意冷,颜面扫地。

    正当沐易万般无奈,羞愧难当之时。耳边传来一声娇喝:“看你等也算是大家闺秀,围着一个男子打闹,真不知羞耻。”

    沐易抬头一看,竟是茹伊路过替他解围,心中竟有些欢喜,又有些羞愧。

    那黄衫女子显然知道茹伊颇不好惹,,冷哼一声道:“他也配得上跟我等打闹,咱们走吧。”说罢引着几人便离去了。

    沐易也赶忙寻路要走。茹伊上前拦住他道:“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说,不如咱们去湖心小亭一叙。”

    沐易求之不得,哪会说半个不字,当即点了点头,跟着茹伊往小亭走去。他在背后看茹伊青色长裙摇摆,青丝及腰。宽大的襦裙下,露出一双粉色丝履,随着脚步时隐时现,好似一对鸳鸯在他心间摇摆,免不得都有些痴了。等茹伊在小亭中站定,沐易反应不及,一下撞将上去,竟搂住了茹伊的腰肢。当下软玉温香满怀。

    茹伊悴不及防被抱住,满脸羞红,心中大乱,赶忙挣脱出来啐道:“我还道你是个老实人,却不曾想这般无礼。”说罢双目含泪,忍不住就要哭出来。

    沐易心中早已不知所措,大嘴张开却愣是吐不出一个词来。情急之下,扬开右手就给自己来了个大耳光,直打的自己耳朵嗡嗡作响,脸颊立马红肿了起来。

    茹伊正欲发作,却见沐易把自己打成了猪头,那样子颇为滑稽,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大夏朝最为看重女子名节,讲究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。可茹伊不是寻常女子。她看四下无人,只得叹了口气,权当被这小子占了个便宜。整理了下衣衫,她才幽幽说道:“算了,看你也不像坏人。我就不计较这件事了,不过你可千万别说出去。”

    沐易赶忙点头如捣蒜。茹伊冲着亭中的凳子努了努嘴,示意他坐下,道:“你去我家提亲的事我已知晓,岳霆之前也来找过我。我来就想劝你一句,世上的好女子何止千万,何必单单看中我一个。”

    沐易倔强的挺直了身子:“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,可我不会放弃的。我会一直等下去,直到你嫁人的那一刻。”

    茹伊听罢,心中竟有些感动,抬头见他形销骨立的样子,心中颇为不忍,咬咬牙道:“你若真想娶我,却也不是不可。你若金榜题名,再为我做一件事情,我就嫁于你为妻。”

    沐易听罢,大喜道:“此话当真。”

    茹伊笑道:“我虽是女子,但也知‘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’。”

    沐易心中惊喜交加,怀中美人的体香也尚未散去,只感觉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在他意冷心灰之际,竟得如此好消息,当即辞别茹伊,就要回家苦读。

    茹伊这么说,其实也是因为本性善良,看沐易为他茶饭不思心中有些不安,就想了这个法子激他一激,想必他若能用功苦读,过些年月自然能忘却自己。

    若他真能金榜题名,也算结了一份善缘。至于所许之诺,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。倒是等沐易年长,身边女子众多,怕也忘却这段事了。

    其实这番道理很是浅显,那茹伊既是反复推脱,怎能有真情相告,沐易虽愚笨不察,但想他的兄弟岳霆素来机敏,岂能不知其中道理?怕是将来如实相告,不知沐易能够继续振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