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险象环生

慕容小九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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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吐啊吐啊就习惯了!"

    这是至尊宝对猪八戒状青霞说的无敌台词。

    "绑啊抓啊就习惯了!"

    这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是的,各位观众没看错!

    我,又被……绑了!

    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上辈子上上辈子得罪了绑架之神,不然怎么借尸还魂之后都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绑我抓我劫我?

    绑得我都成专家了--被绑架专家!

    天可怜见的,被绑被抓并非我所愿,只是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本姑娘看起来就像那嗷嗷叫的肥羊,不绑一下两下就对不起天地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观众?所以挨着队伍上,定要把我绑上那么一回两回才算完成了革命任务?

    真真是六月飞雪、大旱三年,我那个堪比窦娥冤啊!

    可惜不满归不满,对方都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,难道还能摇头拒绝不成?

    这次绑我的人似乎和上次刺杀北堂旌的是同一伙人,但这样就太奇怪了……因为华凌云正带着我,要去与皇泰约定好的和谈地点,尝试和谈,力求平息战争。

    我倒不觉得华凌云会把我丢给皇泰的殷阳天作为和谈的筹码,他这个超级妹控舍得才有鬼!可是殷阳天信上指名要我也一同出现,不然不予考虑和谈要求,华凌云权衡再三之下,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我一起去,不过谁都没有料到,居然会在前去的路上遇到了那群黑衣人。

    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,人数比上次刺杀北堂旌的时候还多得多,竟然和华凌云身边随侍的大内侍卫们打了个势均力敌。

    场面混乱得很,一大群人举着兵器高喊"保护皇上!保护公主!"可一片混战之下,居然连有人已经把刀架到了我脖子上都没发现,亏口口声声"保护公主"咧!

    我斜眼看着那把正抵着脖子的刀,冷汗犹如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。

    想叫,可那人早已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,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,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华凌云身上,扯着我就在几个黑衣人的掩护下往一旁撤。

    我真是有苦叫不出!

    看起来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华凌云,结果却是针对我!这招声东击西,真是成功得没话说!

    但同时,也让我越来越糊涂了。

    本来以为这些黑衣人的幕后主使是华凌云,但看起来并不是,哪有刺客要杀自家主子的理?除非这是作秀!可那更加说不通了,华凌云根本没必要做这场秀给我看!

    原本以为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,如今却被搅得越加稀里糊涂!

    那人拖着我使劲往外拽,我用力挣扎,可那人力气颇大,轻易就将我的反抗压制住,恼怒之下,我使出杀手锏,张口就往他手臂上狠狠咬去。

    那人没料到我会这样,果然低低呼一声:"夜儿?"我顿时愣住。

    那声音……听起来异常耳熟。

    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,我忽然想起来这人是谁。

    景无染!

    所有人都以为早就跳崖身亡的景无染!

    他果然还活着!

    我一点也不觉得吃惊。

    跳崖还真死不了人!至少我跳过,好端端的;云卿跳过,也好端端的;景无染跳过,照样好端端的!

    比进保险箱还安全!以后谁跟我说跳崖能死人我跟谁急!

    也许是见我神色有异,景无染的眼神忽然一变,原本捂住我嘴巴的手高高扬起,我还没明白过来,他已经一掌砍在我后颈。

    自然毫无意外的,眼前又黑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晕过去之前,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以后谁再敢敲我后颈我跟谁没完没了!

    不知道"人要衣装佛要金装"这句话用在这里对不对,但一时之间,我还真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景无染。

    以前见到他,不是在自个儿上演少年维特之烦恼,就是满脸"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",一副人家欠他几百万的惨绿少年样,憋闷死人。可现在换了身精干的黑衣,英俊的面孔上也收起了那苦兮兮的笑容,漠无表情,居然有了种冷冽肃杀的味道。

    我瞪眼看着他。

    老实说,景无染跳崖的时候,我就知道他不会死,不然不会派紫菀一直去寻找他的下落。如今果然出现在眼前,还手脚完整神志清楚,处心积虑计划周到地把我抓来,真不知现在是该说一句"你还没死"呢,还是"很久不见"呢?

    不过两句都没来得及说出口,景无染自己先吱声了。

    "夜儿,我总算又见到你了。"

    很难得,居然还面带笑容,就像之前干的不是掳人勒索绑架的勾当,而是客客气气地邀请青梅竹马的我出来踏青郊游。

    我心里忍不住嘀咕,这景无染难道是跳崖摔坏了脑子?他不是一心以为华家皇室杀了自己父母,要对华凌云报仇吗?为此还不惜和赵三留联手,差点就害得我和风大人死翘翘!这笔债,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!可瞅这惨绿少年的表情,就像在江南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似的,我和他还是青梅竹马关系好得很!

    景无染慢慢走过来,在我对面坐下,依旧面带笑容,看了我许久,才忽然叹一口气,又开口道:"听见华夜侯原本是九公主的消息时,真的吓了我一跳,夜儿,想不到你竟然是女孩子!"他满脸饶有兴致的表情,目不转睛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却让我心里越发地不安。

    这惨绿少年不是对原来的华夜抱着些异样的心思吗?还为此苦恼,违背人伦地爱上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,那个痛苦啊,那个挣扎的,在我眼前活生生上演过一出少年维特之烦恼,如今知道了华夜原本是女孩……他……不会又想做什么吧?

    我警惕地死死盯着他。

    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,景无染笑起来。

    他一笑,之前那种冷冰冰的表情一扫而空,换上了少年人的开朗:"担心我还要杀你?"我老老实实地点头。

    "放心吧,我不会伤害你的,我发誓。"景无染一边说,一边真的竖起三根手指,做出起誓的动作。

    可我还是觉得怪异无比。

    "你……不是说华凌云……皇兄害死了你父母吗?"我犹豫着问。

    景无染闻言眉头皱了皱,沉吟许久,才缓缓道:"以前一直这样认为,毕竟证据都对你皇兄不利。"他忽然站起身,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圈,眉头深锁,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    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心里也是百种滋味,万般心思,疑问一个接一个地涌到脑子里来。

    第一,景无染为什么要杀北堂旌?

    第二,如果景无染父母的死,真的和华凌云无关,那他设计把我抓来,又是为什么呢?

    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,眼前却忽然笼下来一大片阴影,唬了我一跳,连忙抬头。

    景无染已经不知何时站在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背着光,看不清景无染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,只听他缓缓地问了一句:"夜儿,你和北堂旌的关系……很亲密?"这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我怔了怔,旋即明白过来。

    北堂旌求婚一事,早就人尽皆知,景无染知道,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,只是他这个时候提出来,到底目的是什么?

    见我盯着他迟迟没有回答,景无染又轻轻道:"我看见了。"说完,他往后退了一步,双目炯炯,看着我眨也不眨:"那天北堂旌带你出去,我都看见了。"我脸上不禁有点发烫。

    他说他都看见了,那日北堂旌吻我的画面,恐怕也是尽数收入眼底……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起来,我掩饰般咳嗽一声,扭过头去。

    许久,景无染才缓缓开口:"等过几日风声松了,我就送你离开。"我闻言不解地看向他。

    不得不承认,一段时间没见,景无染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?连说的话,本姑娘也是典型的有听没有懂,完全跟不上思路。

    "送我离开?去哪里?"我问道。

    景无染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为难的神情来,目光犹豫,大有不忍之色:"随便那里,你想去什么地方,我就送你去什么地方,只要……只要你不再和北堂旌在一起。"这话令我越加狐疑。

    我承认,边关发生的一系列事情,再加上北堂旌求婚一事,等于是将我和他之间的暧昧关系昭告天下,不管我愿意不愿意,九公主华夜和北堂旌关系暧昧这个事实,现在是铁板钉钉了,白痴都知道我和北堂旌是"情侣",不管我承认不承认--

    我瞪着他发呆,景无染却满脸无可奈何的苦笑,甚至还带着歉意。

    "夜儿,为了你好,还是尽快离开北堂旌吧,我可以安排你藏起来,不会被任何人找到。"他说了什么,我都没怎么听进去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起来,我和北堂旌是一对儿没错,但爱的人到底是谁,我自己心里很清楚,但即使如此,离开谁抑或不离开谁,都是我的自由,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。

    我脸色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景无染一直在注意我的脸色,如今见神情不善,嘴角勾了勾,苦笑了一下:"夜儿,留在北堂旌身边,你一定会后悔。""北堂旌……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,他……"他缓缓地踱了两步,似乎在思考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出口,"他……他的来历非常可怕,夜儿,你会受伤的。""北堂旌……来历很可怕?"我闻言怔住,愣愣地看着景无染。

    景无染脸色变了变,像是刚才的话是不小心失言了似的,露出一种后悔的神色来,只用力挥了挥手,道:"别问了。"说完就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发怔。

    北堂旌来历很可怕?

    景无染到底知道了什么?

    夜色降临得很快。

    耳边传来"吱呀"一声,我转头看去,景无染端着托盘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"山野小菜,比不上宫里山珍海味水陆珍肴,夜儿,委屈你了。"他笑道。

    我早饿了,再加上从不曾顾忌过什么淑女面子,端起饭碗就吃起来。饭菜虽然简单,可味道着实不错,手艺堪比大厨。酒足饭饱,我心满意足地放下饭碗,才想起来景无染一直在旁边,连忙咧开嘴笑嘻嘻地看向他。

    景无染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笑意,正端坐旁边,见我转过头,只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嘴角。

    糟糕!我慌忙擦去嘴角的饭粒,尴尬一笑。

    景无染并没有取笑的意思,反倒低下头去,再抬起来的时候,已经收起了之前轻松的笑容,表情凝重,倒看得我心中一悸,警惕了起来。

    依稀记得,当初在江南,他将我抓去要交给赵三留之前,就是这样的表情,带着为难,却又下定决心……"夜儿。"他缓缓开了口,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从口里吐出来,"有一件事,我一定要做,也许你会讨厌我恨我,但我绝不会放弃!"景无染说得郑重,我越发觉得古怪。

    他说完之后,却半晌没开口,只一直盯着我,目不转睛。

    我也疑惑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景无染才再次道:"我要杀了北堂旌!"这8个字说得几乎是咬牙切齿,毫不掩饰对北堂旌的恨意。

    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,心中更是思潮翻滚。

    景无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仇恨北堂旌?

    一个远在江南一个常驻边关,完全没有交集,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会让景无染对北堂旌有如此刻骨的恨意?

    我惊疑不定,景无染已经缓缓道:"夜儿,你和北堂旌的关系十分亲密,我知道,他若是死了,你一定会很伤心,也会恨我入骨,但即使从此以后我会永远失去你,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他的手中,更不能将那笔血海深仇就此抵消!所以原谅我,我不得不杀了他!"血海深仇?

    什么血海深仇?

    景无染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到底还有多少事,是我完全不知道的?

    到底还有多少真相,彻底掩盖在阴暗的尔虞我诈之下?

    似乎过了很久很久,我才慢慢地,几乎是虚弱地开口:"为什么?"蜡烛的火苗微微晃动,将景无染的脸也照得明暗不定,可一双眼目光炯炯,眼神坚毅。

    "他杀了我父母!"

    景无染的话,将我彻底炸懵了。

    北堂旌杀了无染的父母?

    "怎……怎么可能?"我结结巴巴道,"那……那是10年前的事情,你当年都才八九岁,北……北堂旌也没多大……怎么可能杀了你父母?而且……而且镇南王府在江南,他在西北,怎么扯得上关系?无染,你一定是弄错了--"我还没有说完,无染就平静地将我的话打断。

    "夜儿,你是在为北堂旌辩解吗?"我闻言心中一凛,顿时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听见景无染说北堂旌是凶手,我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替他辩护?我这到底是怎么了?

    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,此事确实处处透着怪异。

    清歌苑查出的资料里记载,北堂旌出身商人家庭,两岁识字三岁习武,4岁的时候便拜华山张真人为师,16岁师成下山,直接进入"进士将军"赵无忌营下,从一个小兵做起,因为杀敌勇猛而被赵无忌另眼相看,破格提升并亲自传授兵法策略,后来在大司马柳子昌的引荐下,才逐渐成为手握重兵的掩日将军。

    这番履历,毫无破绽,但依景无染的话,10年前镇南王府出事的时候,北堂旌正在北疆,与皇泰大兵对抗,哪里能杀得了他的父母?除非北堂旌像孙猴子能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,再不就是会分身术。

    而且……北堂旌当年也不过只是个少年而已。

    我满脸困惑,并不相信,景无染自然看出了我的心思,缓缓道:"当年北堂旌18岁。"我松口气:"那就是了,他还是个少年,怎么杀得了你的父母?无染,你是不是弄错了?"景无染却冷笑了一声:"少年?18岁已经能做很多事情,夜儿,你现在不也正是18岁吗?""呃……"我顿时语塞。

    虽然的确是18岁没错……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,我是18岁的外表,成年人的内心。可这个秘密又不能告诉景无染,只好干笑一声敷衍过去。

    "还是不对,北堂旌当时还在北疆兵营,你父母是在江南遇害的,隔了十万八千里,怎么扯得上关系?"也不能怪我一再为北堂旌辩护,实在是太匪夷所思,无论如何也把他和镇南王府联系不上啊!

    "远在千山万水之外就不能杀人了?夜儿,我以为你很清楚的。"景无染看了我一眼,道,"华凌云……你皇兄端坐京城之内,不也一样能下令暗杀千里之外的北堂旌?"他说完,又补充了一句:"只是,他也没有成功。"我张了张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料想的一点也没错!华凌云果然派人要杀北堂旌,景无染果然也是奉了华凌云的命令行动。亏他在两路人马夹击之下,还能一副谈笑风生毫不在乎的神情,只是轻伤挂彩了事,也算厉害了!

    等一下……这样说的话,要杀人,的确不用北堂旌亲自出现,只要下一个命令就可以,就能在千里之外置景无染的父母于死地!

    景无染刚才说过,北堂旌的来历很可怕,照此看来,他的身后,确实有一股强大的力量,不然怎么能做到这些?

    想到此,我心里一阵寒意。

    虽然早知北堂旌绝不会像他资料上看起来那样简单,可一旦怀疑变成事实,还是觉得胆颤心惊。

    许久,我终于艰难地开口:"无染,北堂旌到底是什么人?"一反常态的,景无染没有马上回答,抬起脸看向我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光芒。我以为他又要很久才吱声,没料到他却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。

    "夜儿,你知道东离吗?"他问道。

    "东离?"我眨眨眼,愣住。

    依稀记得,好像是个小国家的名字,紧邻皇泰和嘉麟,但地理位置十分偏僻,位处北方,长年下雪。嘉麟和皇泰征战多年,东离夹在其中,反倒平安无事,一直默默无闻地存活了下来。

    可这关北堂旌什么事?

    我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景无染。

    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,递到我面前。

    "看看这个,有印象吗?"

    我接过。

    是一张普通的白纸,上面用墨线勾出一副古怪的图案,图腾样式,看不出是什么动物,也不像嘉麟的风格,看起来有点眼熟,似乎曾见过……景无染一直细细观察着我的反应,见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,连忙问道:"看见过?""不确定,很眼熟,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。"我老实回答。

    "再想想。"景无染似乎很确定我一定见过的神情。

    "真的想不起来啊。"我耸耸肩,将那张纸还给他。

    景无染有点出乎意料之外,接过纸放在桌上,眼睛却一直盯着我,我坦然受之。

    反正又没说谎,真的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景无染轻咳一声,脸颊上也红了一红,吞吞吐吐问道:"夜儿……你……你和北堂旌……有……有过肌肤之亲,难道在他身上没有这样的纹身?"这话一问,我也顿时涨红了脸,瞪着景无染,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拜托!就算是误会也好,可这样大咧咧地打听别人床笫之间的事情,像话吗?

    我尴尬不已,本不想回答他,可景无染一副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的模样,倒让我一激灵,猛地醒悟过来。

    这图案,定和北堂旌还有无染口中的东离有着很大关系,不然无染为什么要一再追问?

    我仔细回忆起来,挖空心思地去想。

    那些相拥而眠的日子,还有拉拉扯扯,无论怎么回想,都想不起北堂旌身上有这个纹身。

    真的没有!

    "没有,没有这个纹身。"再三回想了几次,我才肯定地回答。

    本以为景无染会松一口气,可他却露出一种大惑不解的神色来,喃喃自语道:"当真隐瞒得如此之好?"我耳尖,都听见了,连忙问:"隐瞒什么?""身份,他的真实身份。"景无染道,"这纹身是东离的标识,他们的习惯与嘉麟略有不同,男孩出生之后,就会在胸口上纹这图案。"我闻言皱起双眉:"你这话的意思,岂不是在怀疑北堂是东离人?""不是怀疑,北堂旌就是东离人,还是极之重要的关键人物,可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身上没有这纹身。"景无染也在苦苦思索。

    我大笑起来:"无染,你都说东离的男人胸口上会有这纹身,而北堂旌并没有,况且他是出生在嘉麟西方,普通的商人家庭,怎么会是东离人?你这也太牵强了。"我笑了一半忽然哑声。

    想起来了!想起来那纹身在哪里看见过了!

    赵三留!赵三留胳膊上有这个纹身,一模一样!

    也许是察觉到我神情有异,景无染关切地问:"怎么了?""赵三留……"我缓缓转头看着景无染,"我在赵三留胳膊上看到过这纹身,他……他是东离人?"景无染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"你确定?"

    "确定,就在他手臂内侧,我看见过。""那就对了!那就对了!"景无染一边念着这几个字一边在屋里来回地走来走去,"果然是这样!北堂旌没有,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,怎么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标识?而赵三留才有,因为需要凭这印记知道自己的身世,一定是这样!"我越听越糊涂,但也隐隐察觉,有一件超乎想象之外的大事正在发生。

    这件事是好是坏,我现在不敢肯定,但从景无染说的,镇南王府10年前的惨案与此有关来看,恐怕会是一个大大的阴谋。

    "我……我听云卿说过……"我犹豫着慢慢道,"赵三留是他师父捡回去的孤儿,当年大雪封山,听见婴儿啼哭,才将他捡了回去,起名赵三留。""是的,没错。"景无染用力挥了挥手,"赵三留是东离人,毫无疑问。""当初,也是他拿来证据,说是你父皇和皇兄幕后指使,害死了我的爹娘,我信以为真,才想对你不利。"景无染说着,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来,"如今想来,我爹娘本就死在东离人之手,那么,他要伪造证据,简直就是轻而易举。""而且,根本不用北堂旌动手,就算身在北疆,他只要下一个命令,自然有潜伏在嘉麟境内的东离人动手,做得干干净净,一点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。""可是……赵三留在给皇泰的殷阳天卖命啊,把我抓来北疆,更陷害我杀了皇泰皇帝,都是殷阳天的阴谋,他若是东离人,为什么会给殷阳天做事……"这话还没说完,我就伸手拍了一下脑袋,自己都觉得说得实在太笨。

    赵三留把我抓来北疆,目的还不简单吗?挑起两国纷争,再加上殷阳天有杀兄取代的念头,两人自然一拍即合,什么要让风云卿痛苦,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,相互利用,渔翁得利的,无非殷阳天与一直不曾浮出水面的东离……而且,景无染一再说他爹娘是北堂旌下令杀死的,我也开始觉得有点蹊跷,想了想,问道:"无染,你老实回答我,北堂旌到底是什么身份?"刚说完,觉得话有不妥,连忙又加了一句:"你怀疑他到底是什么身份?"景无染没再开腔,一双漆黑的眼静静地看了过来,我不闪不躲,直直地应了回去。

    许久,景无染才露出苦笑:"夜儿,没证据,你就不会彻底信我,是不是?还是因为那人是北堂旌?""你说他是东离人,此事非同小可,没有证据,就只能是怀疑,不可以说是确认。"我一点也不松口,"身为大将军,却是东离人,这罪名太大,会引起轩然大波,必须慎重。"景无染也是聪明人,略想了想,就明白我话里的意思,点点头:"说得没错,没证据,就只是空口无凭。""你怀疑北堂旌是什么人?"我再次锲而不舍地追问。

    这次景无染没再犹豫,也没再岔开话题,漆黑的两眼看着我,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出了口:"东离大皇子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