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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清见他使劲把门关上，听到砰的一声，她无力地坐在床边，失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想什么都没有用，她逃跑会连累叶子宴，死了会连累叶子宴，无论她发生什么让寒棠忍受不了的事情，都会连累叶子宴。
她不是没有自私地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叶子宴，然后和他一起逃亡天涯，但是，她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困境来绑架别人的生活呢，尽管她知道，如果她说了，叶子宴一定会帮她，但是她更知道，寒棠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保持现状。
她把房间的灯关了，只留下寒棠那边的床头吊灯，她面向窗子躺下，望着自己这边床头桌上摆放的微型景观生态瓶，那里面种有鲜活的苔藓和狼尾蕨，石块雕成的假山，山下有个蘑菇房子，百色的栅栏外趴着两只小兔子。
她把手伸进生态瓶里，轻轻地摸了摸，露出一丝丝哀伤的笑意。
洗漱间的门打开，白清听到寒棠踢里踏拉地走了出来，她把手缩回来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。
床沉了一下，寒棠应该是上了床，白清感觉到他凑了过来，便闭着眼睛不动，稍后，她觉得他离开了。
床头吊灯被关掉，房间里一片漆黑，因为寒棠喜欢懒床，所以白清把窗帘换了厚厚的遮光布，月光一点都透不进来。
又黑又静，白清连寒棠的呼吸声都听不到。
过了一会儿，白清慢慢睁开眼，她以为看到的应该是黑洞洞的房间，可是却看到了一双闪烁着白色冷光的眼睛，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。
“啊！”她尖叫着向后躲着，然后坐了起来。
“哈哈！”寒棠笑着打开灯，“我就知道你没睡着。”
白清喘着粗气，吓傻了似的看着寒棠。
寒棠凑过来抱着她一顿乱啃，却觉得怀里的人像是死人似的，一点反应都没有，他离开白清，有点担心地看着她，“怎么啦？吓坏了？”
“我真的，”白清终于缓过神来，用手轻轻推着他的胸膛，“我不想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”寒棠却搂得她更紧，“我跟你闹着玩儿的，我不折腾你。”
白清被他挤在床头靠垫上，低头不语。
“你想什么呢？”寒棠终于松开了她，也靠在床头上，斜着身子看着她，并将一条大腿压在她腿上，“我觉得你这几天不太正常。”
白清看了他一眼，“……没有啊。”
“切！”寒棠鄙夷道：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？尤其是今天晚上，我妈来了之后，你更不高兴了。”
白清躲开他的注视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，继续低头不语。
“哎，”寒棠将她的下巴抬起来，“你是不是不想生孩子？”
白清将他的手拨开，还是不语。
寒棠凑近了她，挤着她，整个身体就快要压在她身上了，“没事，你就只管负责生，生下来让我妈看着就行了，不用你费心，生完了想怎么玩还怎么玩，我带着你玩。”
白清用看一头蠢猪似的眼神看着寒棠，“要是我怀不了孕呢？”
寒棠愣了一下，“这我倒是没想过，你为什么怀不了孕？”
“我只是打个比方，”白清推了推寒棠，“你松开我一些，这么挤着太难受。”
寒棠离她远了一寸的距离，瞪着眼睛道：“打个比方？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吃药？”
“我没有！”白清连忙解释，“我只是想，你家里人这么想要孩子，如果我生不出来，你，你就再换一个老婆吧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寒棠这次彻底将白清放开了，盘腿坐在床上，歪着头，极度不悦地看着白清，“大晚上的不睡觉，没事找事是不是？”
白清惊讶道：“好像是你不让我睡觉，非要拉着我说话的。”
寒棠用手指着她，想了想道：“你爱生不生！反正我又不着急要孩子，你别想着让我换媳妇儿，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，巴不得我换了你，你赶紧着逍遥快活去吧？我告诉你，没门儿！”
白清气得鼓了鼓嘴，指了指寒棠那边的吊灯开关，“关灯，睡觉。”
说完，她背冲着寒棠，扭头躺下。
“睡就睡，我怕你啊！”寒棠关了灯，转回身来看着白清，气哼哼地看了一会儿，又忍不住贱兮兮地凑过去，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，却不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，白清轻声道：“把你的腿拿开。”
“哎你先说话了，”寒棠的语调显得有些开心，将自己压在白清身上的腿放下来，“你输了！”
白清背冲着他，无意识地转头道：“神经病……”
可惜病字刚刚出口，嘴就被寒棠叼住了。
寒棠抱着白清的脸啃了几口，忽然摸到一些水，“你怎么哭了？”
白清哽咽道：“没什么，有点想家。”
“我就说你这几天不正常，”寒棠从后面将她搂紧道：“你是想南海那个小村子还是想香格里拉？要是想南海，明天找安初或者叶子宴要块石头，要是香格里拉吧，我家里就有现成的，但只是森林边上的位置标记，香格里拉太大了，不知道你老家在哪儿，反正我带你回去看看不就行了，至于哭鼻子嘛。”
白清抽泣的动作停了一下，慢慢道：“只是想想而已，并没有想着要回去，好几百年过去，家里人都不记得我了。”
“你管他们记得不记得你呢，想回去就回去，有我在，你还怕他们吃了你，再说了，你家里人在不在还两说着呢，没准儿早都死了。”
白清道：“睡觉！”
……
九月，终于开学了。
凉时觉得自己这个暑假像过了一辈子似的那么长。
从她身边走过几个高中女生，带着欢快的表情，踏着轻松的脚步，嘴里嘻嘻哈哈的笑声，无一不让她嫉妒而郁闷。
“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，过一个短暂而平凡的人生也是很幸福的。”
“可惜我身负血海深仇……”凉时出门时，义愤填膺地举着拳头对翡翠呐喊，“我每天花十二个小时练功都觉得时间不够，现在还要去上学！”
“主子，您慢走。”翡翠在她身后关上门。
“完全不对！完全不对！”凉时一边默默嘟囔着，一边走在学校外的便道上，“为什么我还要上学？想把我撇开，不可能，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，就是想让我老老实实地上学，安安全全的生活，然后你们替我把所有的事情办了，把余连老魔头干掉，我知道，但是我可不是吃素的，不要以为我是个废物，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……”
“这位同学！”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校门口响起。
凉时抬头一看，见到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向她招手，并说道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？”凉时看看周围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，“你问我？”
“对啊，”男人走过来道：“我看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“我没事，”凉时见他走过来，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亲切，虽然没见过面，但是却感觉很熟悉，“你是……”
男人笑道：“我是新来的老师，我叫顾明至。”
“哦哦，”凉时莫名地心情大好起来，“老师好，谢谢老师关心，我没事儿。”
两个人正说着，封怡从学校门口的另一边便道上走过来，身后依旧跟着几个女生，其中一个女生帮她拎着书包。
“凉时！”封怡悠哉悠哉地走过来，站到凉时身边，一双眼中露出凶光，“好久不见了，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骚，刚开学第一天就勾引老师。”
凉时慢慢转过身，上上下下打量了封怡一番，“你是不是买通了医生才让你出院的？一会儿上课你最好多吃点药，不然发起病来扰乱课堂就不合适了。”
“你找死是不是？”封怡没说话，她身边的一个女生冲上来就要扇凉时耳光。
顾明至一把将那个女生的手腕攥住，板着脸道：“你当我这个新来的老师是个摆设？”
那个女生呲牙咧嘴的叫着，“放手啊啊好疼啊……”
封怡站着不动，视线在凉时和顾明至身上来回地扫，不知道在想这什么。
凉时对顾明至道：“老师，不用管她们，我们走吧，快要上课了。”
顾明至松开女生的手腕，指了指封怡以及她身后的几个女生，“家里把你们送到学校，是让你们学习的，不是让你们来惹是生非，我是新来的地理老师，也是新任的教务处主任，我叫顾明至，以后我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你们来上学，希望你们遵守学校的纪律，我会将风纪分列入你们的毕业手册中。”
那些女生面面相觑，默不作声。
封怡一脸桀骜地剜了凉时一眼，对顾明至道：“知道了，顾老师！”
……
开学第一天，老师们并没有讲什么新课，而是布置了一些这学期的工作，重新组建班委，尽管还是那些人任职，但是程序还是走了一下。
发书，发练习册，收学费，收班费。
各个社团继续摆桌子拉横幅收人。
餐厅的午饭依旧贵得要死。
终于熬到了放学，凉时拎着书包走在学校的甬路上，嘴里默默念叨着：真不知道这一天来这里做什么，简直就是浪费生命。